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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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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3章

黛玉把紙張鋪在小幾上,趙恒知道她是想把圖案臨摹下來,連忙幫她磨墨。

一連畫下十幾張圖案,黛玉這才停手。她把紙鋪在榻上晾幹,拿出一張來細細端詳之後,才交到趙恒手上:“如今形勢嚴峻,這條密道不好叫太多人知道,以免人心惶惶。”

趙恒看著黛玉認真的模樣,面上顯出一絲猶豫來。他斟酌了一番,才開口道:“妹妹,我想與你商量一件事。”

還未等他開口,黛玉從他神情中便看出端倪來,橫了他一眼:“恒哥哥可不能言而無信,如今都已經箭在弦上了,你卻起了這個心思,這樣我可是會生氣的。”

趙恒沈默了。

當初他們來雍州府之前,便做好了戰亂將起的準備。黛玉當時便與趙恒說好,她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,李家的女眷能留在雍州城,她自然也能。

趙恒定然是要上戰場的,只要他還在,便不會讓韃靼的鐵騎踏進雍州城的土地。

可黛玉這次意外,讓人力不可為的事情也因為不可說的存在而變得可能,趙恒心裏也因此留下了陰霾。

“你是擔心這個嗎?”黛玉指了指趙恒手中的圖案,“恒哥哥也知道,這些人並不能親自下場,只能借著其他有血有肉的人才能影響到我們。”

“經過了這次,我日後定然會更加謹慎。”見趙恒還是沈默不語,黛玉便換了一種勸說方式,“再說了,恒哥哥又如何保證我能平安回到上京……”

黛玉話還未說完,趙恒便捂住黛玉的嘴,只“呸”了一聲,又道:“別說了,童言無忌!”

黛玉被他的話笑的滾在榻上,見趙恒還是氣急敗壞的樣子,只用手撐著頭半靠在榻上,用腳尖踢了踢他:“我偏要說,先前在驛站埋伏我們的幕後兇手還沒找到呢。”

她本是用這句話堵趙恒的嘴,可趙恒卻突然捉住黛玉的腳放在膝上,平靜道:“若我沒猜錯的話,已經找到了。”

黛玉驚得腳都忘記抽回來,便立刻坐直了身子問道:“找到了?是誰?”

要知道這回韃靼派額圖他們來擄人,與這位幕後主使可脫不了幹系。

“應是忠順親王。”趙恒緩緩道,“方才不止魏將軍送來密信,還有京中送來的密報。”

黛玉知曉趙恒在京中還留有後手,每一旬都有人把京中的消息給他傳過來。若是京中出了大事,這些密報來的比邸報和聖旨還要快一些。

“忠順親王偷了輿圖和各地布兵的機密文書,讓人在府中假扮他混淆視聽,他本人則早早帶著人從西疆逃走了,如今不知去向。”

黛玉面上露出驚訝的神色:“他府中的妻小也一並離開了嗎?”

趙恒搖了搖頭。

黛玉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:“從上京城到西疆,即使快馬加鞭也非一朝一夕之事,難道忠順親王妃就一點都不知情?”

偷輿圖再潛逃出境,幾乎是叛國的大罪,若忠順親王沒有出生於帝王家,光憑這一點就可以夷族。忠順親王倒是遠走高飛了,家中留下來的妻小日子可不好過。

畢竟上皇已經退位了,如今最上頭坐著的不是親爹而是隔了一層肚皮的哥哥,這樣的大罪,昭元帝要夷平忠順親王府,上皇都不好意思開口保人。

黛玉怎麽也想不通,忠順親王妃又不傻,如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。

“忠順親王妃並不知情。”趙恒說出這句話來時,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。

事實上做了忠順親王十幾年的枕邊人,忠順親王妃也不理解忠順親王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。

忠順王妃與忠順親王並無多少感情,只要能保住自己親王妃的地位,她並不介意忠順親王的葷素不忌,凡事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反**中嫡長子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,不管如何將來的爵位是她兒子的就行。因此這十幾年來,他們夫妻之間也算得上是相敬如賓。

可忠順親王自從病了一場,又莫名其妙好了之後,便性情大變了。

他趕走了身邊的侍妾和孌童時,忠順親王妃心中還莫名感動了一把。

可漸漸的她發現,忠順親王連她都開始疏遠了,只整日把自己關在外院的書房裏,言行間也神神秘秘的,不準其他人打擾。

事發之前,忠順親王妃已經半個多月都沒見過忠順親王了,就連家中最受寵的小兒子想去書房裏見他父王,也被忠順親王派人轟了出來。

再之後,便是忠順親王偷輿圖叛逃的消息。

忠順親王妃合計了一下時間,才知曉半個多月前,從忠順親王躲在外院書房裏不肯見人時,那裏頭的人便是冒牌貨了。

可無論忠順親王妃如何辯解,忠順親王叛逃是不爭的事實,也絲毫不影響忠順親王家中妻小鋃鐺入獄。

忠順親王是上皇最小的兒子,是得上皇親自賜了封號的王爺。他母妃田太妃還在時,他在眾多皇子中風頭無兩,只與皇位失之交臂。

可只要他不造反,一輩子做個閑散王爺,昭元帝即使與他不對付,看在上皇的面子上,也不會拿他開刀。

可他偏偏就作死偷了輿圖,與造反又有何區別?

即使到死,忠順親王妃也沒想通,好好的丈夫為何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。

這也正是黛玉如今疑惑的問題:“忠順親王昏了頭不成?他這樣做不但牽連妻小,且百害而無一利。即使偷了輿圖,也只是給外族做嫁衣,人家若是靠著輿圖和布兵圖打進關內,還能直搗京城改天換地不成?”

即使真的落到這一步,以外族出爾反爾的性子,無外乎是與虎謀皮,到最後多半落得卸磨殺驢的下場,連閑散王爺都比不得。

“也許,他早已經不是忠順親王了。”趙恒沈沈道。

黛玉被他這句話說的後背汗毛倒豎,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晾在榻上的那些圖案。

趙恒順著黛玉的眼神看過去,只笑道:“看來妹妹也有所猜測,你也知道,以那些人的怪異之處,這並非不可能的事。若不然,如何解釋忠順親王的這番操作。”

當初把忠順親王的癥狀說與和尚和道士聽時,他們的反應就有些耐人尋味,黛玉也不由得把二者聯想在一起。

想到那一僧一道,黛玉便開口問道:“那在咱們府裏,放走和尚和道士的,會不會也是忠順親王的人?”

“這是自然。”趙恒肯定道,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田家雖然倒了,可田家覆滅之前,合族供養忠順親王一人。除了他,我也想不出來還有誰能培養出那些死士了。”

在眾多人中,那些人能選中忠順親王,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。

竟然還有這種神不知鬼不覺侵占別人神魂的方法,黛玉一想起來只覺得毛骨悚然。

若是他們這樣侵占她或者趙恒,或者任何一個他們身邊至親之人,那背後捅刀子不就是易如反掌之事?

趙恒看出黛玉的恐懼,只把她的雙腳都抱在懷裏,安撫道:“妹妹也別害怕,依我這些年從和尚和道士那裏了解到的,那些人也不是能為所欲為的。若是真的能隨意改變別人,那我們這些人無異於都是待宰的羔羊。”

見黛玉若有所思,趙恒接著道:“若想殺了我們,只要替換掉你身邊任何一個丫鬟便可以了,何必大費周章的利用忠順親王,可見其中還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諸多限制。”

黛玉點了點頭,還是把話題繞到了先前的地方:“反正我是不會回京的,我覺得還是在恒哥哥的眼皮子底下最安全。”

趙恒被黛玉最後一句刻意的討好逗笑,可轉念想想,黛玉說的話也有道理。先前那一僧一道說秦先生改了他和賈敏的命,他已經跳出了命運的桎梏。至少有他在,即使真的出了事,還能擋在黛玉的前頭。

忠順親王確實從西疆去了韃靼,因他有輿圖和布兵圖做投名狀,又帶了數百名死士,自然成了韃靼國主的座上賓。

韃靼和瓦剌本就在邊疆蠢蠢欲動,如今有了忠順親王,更覺得如虎添翼,不過幾日的功夫,便集結了十萬大軍叩關。

李卞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,本想下個月初就起身回京的,見狀竟也不打算走了。

李鄴和家中的兒孫們自然是要出征的,他留在雍州府裏,便如定海神針,以保雍州府不會出亂子。

李卞也有自己的私心。

趙恒這次來雍州府,明面上是為了解決軍需和新武器的制作,李卞覺得只有自己才能壓住他,讓他不能以身犯險。

當初讓趙恒翻過嘉峪關直達西疆,是因為有李鄴在後頭接應,他才會讓趙恒去歷練一番。況且西南諸番比起在馬背上長大的韃靼人,只是一盤散沙罷了。

可大軍叩關,一旦殺紅了眼,可沒人能真的保證趙恒的安全了。

李家兒郎可以拋頭顱灑熱血,李家人的使命就是如此,他無力改變也不能改變。

可趙恒只是他的外孫,他是大齊的王爺,並不用把腦袋掛在腰上來搏出身,李卞不願意他以身犯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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